×
中日若翻脸美国是否出兵?普京回应语惊四座!
中日一旦摊牌开战谁会站在中国一边?谁又会支持日本?近日,普京说了一句话,让躁动不安的日本举国都震惊了...
普京到底说了什么,打死你也想不到
下载军事头条看全部文章
南宋记忆

1.34 渐开齿轮

一帆风顺,是指船挂着满帆顺风行驶,比喻事情没有任何阻碍,进展得很顺利。

在一般人的想法中,顺风行驶应该是最快的方式了,因为风从后方吹来,推动船只向前行,没有比这再合理的了。

其实对于帆船来讲,顺风并不是最快的行驶方式。在微风的时候,顺风航行的速度反而是最慢的,这是因为在顺风时,帆船只会受到风的推力,而少了另一种最重要的助力:白努力效应力。

这和飞机的机翼是同一个道理。

例如有一种机翼,其上方是凸起的,下方是平的;这种结构的机翼,当空气从机翼前方流到后方时,机翼上方的空气流速要比下方快。为什么呢?因为上面是凸起的,距离长,因此空气流速就快。

就如同两个人跑一百米,一个人跑直线,另一个人跑弧线,又要求同时到达终点;跑弧线的那个人必须要跑得更快些,才能保证两人同时抵达终点。

这种情况会产生一个现象,就是空气流速慢的那一面,会对机翼产生更大的垂直推力,从而使飞机升起来。

对于帆船来讲,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。

假如将船帆换成巨大的机翼,这机翼横着摆放,朝着船头的这一面是曲面,朝着船尾的这一面是平面。

现在这么设想,有一阵风从船身右方吹来,那么帆船会向前方驶去;有一阵风从左方吹来,帆船也会向前方驶去。

什么?从侧面吹来的风,会让帆船向前行?

没错。郭笨聪现在正演示着这个“白努力原理”,不过他并不是白努力,他的努力众人都看到了,而且有人在一百年前就发现了这个原理。

工部,掌管着各项工程、工匠、屯田、水利、交通等政令。万宁并不大,民宅数量有限,工部与户部位于同一所宅子。工部的大堂内,放了一只澡盆,也不知最后一次是谁用这澡盆洗了澡,但没人关心此问题。

如今这澡盆内,装满了清水。有一艘帆船行驶于澡盆之内,当然,这是个模型帆船。这模型做得极为简陋,船体是一块木板,船帆是纸糊的,做成机翼状。郭笨聪站在帆船一侧,用力吹气,那帆船径直向前驶去。

众人看得惊讶之极。旁边有人道:“少监如此演示法,果然惟妙惟肖。造船师们大都知道风帆如何设计,却无人对其深究。”

说话这人四十多岁,乃是工部侍郎于洪连,也是目前仅存的三位战船设计师之一。

郭笨聪道:“于侍郎过奖了。其实这风帆的原理,原是出自梦溪丈人的《风引论》,众位请看。”说着,从旁边桌上拿起一本书,翻到其中一页。

众人仔细看去,书中那一页有个小标题,写着“侧流引论”,还配了些插图,画有不同形状的风翼,又详细阐述了气流经过不同曲面时的表现;再看这书的封面,果然是《风引论》三字。这书中并未提到帆船,或许沈括在写此书时,只是抱着研究的态度,因此未想着与帆船原理结合起来吧。

于洪连叹道:“《风引论》我也曾看过,却未想着能用于帆船。”说着,连连摇头不止,又道:“船师在造船时,都会将风帆设计为曲面,而且这曲面也颇有讲究,倘若不够弯曲,即使风再大,帆船也驶不快;倘若太过平直,也是同样结果。如今想来,或许就是少监说的‘风引原理’了。”

郭笨聪点头道:“想是如此。不过这‘风引原理’也不是我发现的,而是一百多年前梦溪丈人的成果。”

话虽如此,但后人在修订《飞机设计》教材时,仍将“风引原理”归功于郭笨聪,却并非沈括了。当然,也有学者执不同态度,认为郭笨聪是引用了沈括的研究成果,因此沈括才是这一原理的发现者;但另有人认为,将风引论进行公式化推导的,是三十年后的大物理学家赵试飞,因此“风引原理”应归功于他。

郭笨聪自然不会想到这样一个随口说出“原理”,竟然在后来引起了许多争端。他眼下一心要做的,就是将三桅战船的模型正确地演示给众人。

三桅帆船的模型同样简单,仍是一块木板与三片纸糊的风帆;三个桅杆中,中间那根直立,前面那根向前倾斜,后面那根向后倾斜,也看不出是横帆还是纵帆。

这个模型,是听琴花了一顿饭的工夫做的,却是郭笨聪花了三顿饭的工夫从《大百科全书》中查的。前后桅杆的倾斜设计,可以保证船帆在侧风与顺风时,船帆的利用度都可达到极限,即使是在逆风的情况下,也几乎可以迎风十五度的方向前行,这是普通帆船根本无法做到的。在原历史上,三桅帆船开创了大航海时代,可见其优势。

以吹气的方式让模型运动,根本无法体现出三桅帆船的真正优势。郭笨聪本想再详细讲解一番,谁知根本无此必要。于洪连有着三十年的造船经验,又在船上待了近十年,还未郭笨聪说得几句,他已完全明白了其中的原理,顿时赞不绝口。

郭笨聪道:“于侍郎,是否先找一条小船试着改装?”于洪连摇头道:“大可不必。日前有三艘战船受损严重,其中一艘刚好断了桅杆,正好用于改装三桅战船。”他说此话时,颇为庆幸,似乎战船断了桅杆乃是一件好事。

从工部出来之后,郭笨聪一身轻松。关于火药,他已查到了几百年后的配方,又将其做成粒状,威力自是不可小觑;关于火炮,目前的设计已赶上了明末的水平,甚至接近清朝中期,暂时也足够了;关于侦察,他有了反射式望远镜,虽然体积过大,但也能看清几十里外的敌情,况且还有折射式小型望远镜也在试造;关于战船,他又提出了大航海时期的设计,似乎已到了帆船时代的最顶峰了。

到了现在,该做的似乎都做了,接下来会怎样,就看其他人的表现了。

这种轻松的感觉在郭笨聪心中只停留了片刻,便烟消云散,他现在又犯起愁来。木质齿轮虽然容易加工,但刀具却不易制作,尤其是刀锋曲线不易控制。

郭笨聪一边走着,一边苦苦思索,最终下了决心:不管工匠们如何制作,他只有假设宋朝的工艺了得,自己的任何设计都能造出来,如若顾虑太多,反而会束手束脚,一事无成。

郭笨聪回到少监府,刚刚进了屋,便看到桌上摆了大大小小几十个木制的圆柱体。牛西西站在桌边,正在修理最后一个木块。郭笨聪喜道:“做出来了?”听琴道:“是啊,西西做的。这种细致活,大力可做不出来。”

郭笨聪往桌上仔细看去,只见那几十个圆木柱尺寸各异,直径从几毫米至四、五厘米不等。听琴手中拿着绳线,正往那圆木上缠绕。

桌上放了一把木尺,是牛西西做的毫米尺,**度为一米,单位刻度为毫米。

尺子在划定刻度时,郭笨聪着实费了一翻工夫;他先是想着量一下自己的鞋码,又觉得极不精确;想量一下手机屏幕的对角线取得五英寸的长度,又觉得长度不够;最终他发现书中夹了几页标准的A4纸,于是他量出纸的长度,再从《大百科全书》中查到A4纸的尺寸,终于找到了基准。

郭笨聪以此为依据做了尺子,再想办法量了自己的身高,似乎误差不大;然后他做了一个立定跳远,距离也在自己平日的范围之内。最终,郭笨聪终于可以断定,如果用这把尺寸量出一米,误差不会超过半厘米,暂时已够用了。当然,计量单位以后还要继续改进,因为测定距离的方法很多,他这种方法只是临时应急而已。

郭笨聪四下望去,未见到郭三的影子,忙问:“郭三呢?”听琴道:“郭三去行宫了。”郭笨聪吃了一惊,又问:“去行宫?干甚么?”听琴道:“郭三喜欢喝鹿梨浆,因此公主领着她去行宫里找御厨去了。”郭笨聪奇道:“公主来过了?”听琴摇头道:“这倒不是。是张夫人想着郭三,因此今晨前来探望,郭三便跟她走了,后来又听说公主去探望张夫人,郭三又与公主去了行宫。”郭笨聪呆了片刻,道:“如此也好,乘着郭三不在,咱们赶快画图吧。”听琴点头道:“我也这么想。”又寻思:“郭三也不能终日待在少监府,须给她找个事做。”

几人忙了一阵,听琴取来数十张硬纸片。郭笨聪递过自动铅笔。牛西西看了那铅笔一眼,又试着在纸上画了几下,惊讶道:“这是什么笔?从未见过。”听琴道:“这是普通的画图笔。西西,咱们还是赶紧画吧。”牛西西点头应了,二人俯在桌前画了起来。

郭笨聪要她二人画的,其实是一组渐开线。

渐开线的画法极为简单,将一个圆柱体固定在一个平面上,圆柱上缠了线,在线的一端绑一支笔,然后拉紧线头画出的轨迹,就是渐开线了。

听琴将那木质圆柱按在硬纸板上。牛西西一边画,一边问道:“妹子,这画的是什么线?”听琴道:“叫做渐开线。”牛西西点头赞道:“果然形象,将一根线渐渐拉开,画出的轨迹自然是渐开线了。”又问道:“那这些大小不同的圆柱,画出的渐开线也不一样吧?”听琴道:“应是如此。画出渐开线的圆柱,似乎叫做基圆。”又转头看了看郭笨聪,道:“他是这么说的。”

关于渐开线,郭笨聪自认为没甚么深奥之处,因此他在讲与听琴时,完全按着自己学的内容讲了出来,毕竟这不是电阻、电流之类的计算公式,只是一个图形而已,也不易引人怀疑。

所谓基圆,也叫渐开现发生圆。不同直径的基圆,其产生的渐开曲线都不一样。齿轮的齿截面,是取自渐开线的一段。用渐开线曲面做出的齿轮,在相互咬合时,两齿不会产生滑动,而且始终保持作用力垂直于齿面。此话听起来颇为难懂,但郭笨聪却有办法解释清楚。

听琴与牛西西在桌上画着渐开线。郭笨聪也未闲着,取过另一支铅笔,开始在纸上计算。他计算的是齿轮的模数、齿根圆直径、齿高。他在纸上写一阵,又偷偷取出那本《机械原理》教材查看一番,然后继续俯在桌上计算。

过了许久,郭笨聪终于得到了一个齿轮的参数,他取过牛西西的木工圆规,在尺子上量了直径,然后在硬纸板上画了一个圆,作为齿轮的齿根圆,接着又定了齿高,画了齿顶圆与分度圆。接下来要做的,也是最后一步,该在齿轮上画出齿形了。

有人在门外道:“少监在么?”郭笨聪大声道:“在!”走出房门一看,院外站了两人,其中一人年约三十,身上背了一个木箱,另一人年约七旬,头发胡子全白了,正是大学士蔡西行。郭笨聪忙迎了出去,道:“大学士快快请进。”

蔡西行微一示意,旁边那人将木箱背进屋内,然后转身退了出去。

郭笨聪取过椅子。蔡西行坐定,忽又看到听琴与牛西西在桌边忙个不停,竟然未与自己打招呼,问:“少监,陆姑娘在画甚么?”郭笨聪道:“在画齿轮。”

蔡西行甚奇,站起来走近桌边看了片刻,恍然道:“原来是这种齿轮,与圆仪上用到的似乎一样。”

郭笨聪奇道:“何为圆仪?”蔡西行道:“是一种与浑天仪相似的仪器。少监必定也知道,司天院早在靖康年间就没了浑天仪,因此后来又制了圆仪。”

郭笨聪点头道:“晚辈略知一些。”心中却是纳闷,浑天仪怎么会在靖康年间丢失,难道后世呈于博物馆的浑天仪是假的?

其实郭笨聪有所不知。在北宋靖康之耻以后,金国虏去徽、钦二帝,以及皇后、皇妃、皇子、宗室、贵戚近四千多人,另外还将大宋的皇玺、法物、礼器、包括浑天仪,也都搜罗一空。浑天仪后来一直放在金国司天院。金国灭亡之后,浑天仪又被元朝拥有,因此后世的浑天仪自然是真的。

蔡西行又道:“比起浑天仪,圆仪的设计更为巧妙,各方面已超出浑天仪甚多,少监如有兴趣,可去司天院一观。”郭笨聪吓了一跳,忙问道:“圆仪现在万宁?”蔡西行道:“正是。圆仪一直存放于龙舟之内,由于近日要改造战船,因此龙舟内的所有物品被清理一空,圆仪也被搬到了司天院。”

郭笨聪闻言吃惊不小,他以前从未听说过“圆仪”,历史中似乎也无记载,难道这个比浑天仪还好的宝贝,竟然随着龙舟一起沉入海中了?

蔡西行又道:“少监画的这齿轮,与圆仪中的齿轮看似相同,只是为何要画得如此烦琐?”郭笨聪道:“晚辈画的叫做渐开线齿轮,乃是一种最好的齿轮。”蔡西行甚奇,问:“如何好法?”郭笨聪道:“大学士如果不急着走,可等她二人画好之后,晚辈再与您示范。”蔡西行摇头道:“不急,不急。自从到了万宁之后,老夫从未急过。”

过了好一阵,听琴与牛西西终于画好了齿轮。牛西西长舒了一口气,低头数了一下,道:“少监,总共二十三个齿。”郭笨聪道:“这就没错了,我想要的就是二十三齿。”

牛西西取过小刀,将那齿轮裁了下来,又比着画了另一个完全相同的齿轮,也裁了下来。听琴取过一块木板,用细针将齿轮圆心固定在木板上,两个齿轮刚好啮合。

那纸板约两毫米厚,一个齿轮转动时,正好带动另一个齿轮。

郭笨聪将木板摆在桌上,道:“大学士请看,这是晚辈画的一种齿线,叫做渐开线。如果用了渐开齿,两个齿在转动的任意瞬间,齿的受力均垂直于齿面,而且齿间不会磨擦滑动。”

蔡西行听得惊讶,又看到郭笨聪取过毛笔,在刚刚进入啮合的两齿间画了一条直线,这直线穿过两齿的啮合线,又恰好垂直于两个齿面。

听琴慢慢转动其中一个齿轮,另一个齿轮也跟着转动。

郭笨聪道:“大学士请看,这两个齿从开始接触到最终分离,齿面间不会滑动,而且压力始终垂直于齿面。”蔡西行仔细看去,果然是如此。

郭笨聪又将两个齿轮稍稍远离,但仍保持着相互咬合,只是中间有了些空隙。

蔡西行看了片刻,更是惊讶,道:“两个齿轮距离虽然变了,齿间却仍不会滑动,这当真是奇了。”忽又问道:“少监这齿轮如何制法?可是铸造?”郭笨聪长叹一声,道:“还未想好,或许先做些木质齿轮吧。晚辈本想今日做些纸样送到铁厂,制些铁质刀具之后,便可以切削木头了。”

蔡西行点了点头,道:“如此看来,老夫来得正是时候。少监可打开那箱子看看。”

听琴蹲在地上,将那箱子轻轻打开。这箱子里竟然放了七、八本书。听琴翻出其中一本,只见封面上写着“金工物语”四字,下方又写有“锻造篇”。听琴看得惊讶,又拿起另一本,也是《金工物语》,只是下面的小字却变成了“磨削推刮篇”。

郭笨聪也走了过去,拿起另一本书一看,还是《金工物语》,封面下方写着“钻金篇”。

这竟然像是一整套书籍。

听琴翻开其中一本,看了几页之后,又拿起另一本翻看,忽然“咦”了一声,惊讶道:“大学士,这书并不像是印出来的,而是用毛笔写的。”

蔡西行道:“陆姑娘说的没错,这书确实是老夫逐字写出来的。三十年前,老夫偶然搜集了十六本古籍,便开始写这书,到了今日,已总共参阅了各类典籍一百三十六本,东拼西凑之后,终于写成了八册,只因近年连逢战事,此书并未批量印刷。”

郭笨聪问道:“那就是天下独此一套八册了?”

蔡西行点头道:“正是。倘若那日龙舟不幸沉没,世人也就无缘见到此书了。”


上一章目录下一章
功能呼出区
content